本报记者 苑苏文 特约撰稿 吴黎敏 台州 成都报道

编者按/ 从一个创新创业的企业家，到由于组织网络赌钱而沦为囚徒，肖开强用了16年的时间，而换来的，是牢狱的高墙和不菲的刑期。

追逐风口本是谋划企业的本能，但肖开强跨过了一条红线。他染指了比特币，但这不要紧，对他来说，致命的是他打开了比特币可以兑换现金的潘多拉魔盒，这让一切从游戏变成了赌钱。

从2015年4月至2017年7月案发，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，通过三个网络赌钱平台非法赢利共计11.3842亿元。这是一条昂贵的红线，不管对于执法照样对于肖开强的人生而言。

一线考察

危险的红线：比特币与11亿元网络赌钱大案

肖开强刚40岁，前额头发已大片灰白，他创业十余载，曾是优秀青年企业家，但人到中年，身陷囹圄。

2019年3月7日，肖开强和他的员工在浙江省台州市椒江区人民法院接受审讯，由于出庭总人数众多，法庭设在有舞台的讲述厅里，控辩审三方和书记员坐在台上，几十名被告人在台下坐成两排，老板肖开强坐在第一排最右端。

已往，肖开强多次在讲述厅里登台演讲，那时他西装革履，是被掌声鲜花围绕的主角。这次，他是在网络天下开设赌场的主犯。

被第一个点名后，肖开强站起来，重要地拉过从台上伸来的话筒，最先“最后的演讲”――审讯长让他举行自我辩解，以及谈谈对犯罪行为的认知。

“我22岁最先创业，前期也是在夹缝中生计，创业也是个很艰辛的历程，兢兢业业，逐步把企业做大，然则在2015年到2017年时代，我瞥见腾讯这样的网络公司，也有对应的这种情节，自己在学习的历程中，犯错了。”肖开强低声辩解，认罪认罚，“我把人人带偏了。”

在成都世纪阳天科技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世纪阳天公司”），包罗法定代表人肖开强在内，46人被提起公诉，这些人漫衍在网络赌钱平台运行的整个链条上。包罗开发维护平台的“手艺团队”、链接平台与银商的“客服团队”、提供游戏币生意结算服务的“商务团队”，另有一名案发后涉嫌窝藏的司机。

依托互联网，行使人性弱点盈利的商业模式花样翻新，网络游戏与赌钱平台有时只是一线之隔。在当前的执法框架下，在棋牌类、娱乐类的网络游戏中，若平台只向玩家卖出游戏币，玩家没有游戏币变现途径，一样平常不认定其违法。

但不乏有游戏平台试图越过执法红线。肖开强所开设的游戏平台里，包罗棋牌类和“赌巨细”等游戏十几款，游戏币则是在“第三方”银商处购置，并可以稍低的价钱变现，实现筹码的结算。

设置银商是为了规避风险，但凭据公安侦查，自称“第三方”的银商，实则接受游戏平台相关职员治理，银商领头者持有游戏平台股份，介入分红，因此他们被认作配合犯罪主体，游戏平台和银商配合组成了具有赌钱性子的大娱乐场。

行使玩家想要一夜暴富的心态，吸引大量用户。《中国谋划报》记者获悉，在肖开强开办的三个网络赌钱平台上，最多逐日同时在线5000人。赌客们被后台算法支配：总体会输，偶然能赢，既令平台总能赚钱，也令用户欲罢不能。平台的“手艺团队”“客服团队”“商务团队”密切配合，渔利共享。

经法院审理查明，肖开强率领公司从2015年4月至2017年7月案发，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，通过三个网络赌钱平台非法赢利共计11.3842亿元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肖开强团伙赢利后行使比特币分成，恰逢比特币涨势风口，孳息数额伟大。肖开强被认定赢利3.5亿余元，他将这些赢利购置了比特币、房车和股票，他仅变卖比特币就退得赃款和孳息近7亿元。他的所有违法所得及孳息总计达7.78亿元。因此，只管仍有主犯在逃，团伙共退出的赃款也超10亿元。

2019年5月15日，此案一审公然宣判中提到，8名主犯被判断犯开设赌场罪，划分获刑三至五年，其中肖开强判得最重，获刑五年，并处罚金5000万元，主犯之外的涉案职员险些都被判缓刑。所有人均示意不上诉。

在对肖开强等人的宣判中，法院指出，网络赌钱犯罪具有跨地域性、非接触性和隐蔽性等特点，而且链接便捷，牵涉面广，涉案金额伟大，操作简朴，资金划拨迅速，通过比特币买卖转移资产举行洗钱，参赌职员不能控等，一方面会造成赌徒着迷于赌钱，松弛社会风气，社会危害性大，另一方面涉赌资数额之巨远非线下赌钱可对比。“本案涉案金额现在系本省（浙江）之首。”

凝望深渊者易坠落。肖开强可能没有想到，当他试图操控人性的谈论，追求不切实际的暴富，他就已经从“明星”企业家成为一名赌徒，并注定全盘皆输。

风口

世纪阳天公司位于成都市高新区，主体是一幢四层扁平小楼，周围是围墙，大门口正对机场高速。从远处看，小楼的白墙和深蓝玻璃用玄色曲线分开，就像是台电脑主机。时至今日，只管公司法定代表人肖开强仍在服刑，高管险些所有落网，这栋楼仍在运行。

楼顶以前立起的“世纪阳天”四个大字已经拆除。2020年7月17日，在世纪阳天公司保安亭处，记者看到仍有人收支上下班，保安亭和大楼主体色调统一，深蓝的玻璃单面反光，从外面看不到内里，但可以从内里考察外界。

保安上了年数，小心地端详记者这张生疏面貌，记者上前外面身份后，保安拒绝转达采访需求。“向导都不在。”他说。记者随后致电公司前台电话，接电话的人自称保洁，称“前台的人去开会了”。

肖开强出生于四川宜宾农村，怙恃务农，曾被评为天下农村青年致富带头人、首届四川卓越都市创业青年、宜宾市优秀青年企业家。

据公然报道，肖开强22岁大学毕业后就最先创业，他先从电脑门市部干起；2004年，IT销售行业利润下滑，他注册建立了宜宾在线科技有限公司，决议向软件研发与系统集成、校园即时通讯偏向生长；2005年，这家公司自主研发的网络游戏平台“宜宾在线游戏中央”上线，主打棋牌游戏。

2009年3月，肖开强在成都注册建立了独资子公司四川雄申计算机科技有限公司。2009年9月14日，他在成都注册建立世纪阳天公司。在一些公然报道里，肖开强曾提及那时公司员工已达200人。

肖开强瞄准了网络游戏的“风口”。他曾在一篇公然演讲稿中称：“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和深入，以及电脑的普及应用，网络游戏有着伟大的市场潜力，特别是地方特色的休闲类游戏，具有加倍广漠的远景。”

远景却不能生钱。据法庭上出示的证据，世纪阳天公司在四川省文化市场稽察总队正式立案的几款游戏为：棋乐陶陶、游贝游戏、萌生肖、逐鹿七雄。但其资产负债表、利润表显示，在2015年之前，公司净利润均为负数。

转机

肖开强想要破局，把目光投向了赚钱的生意。

在供述中，肖开强称最初提议的是一位公司副总，时间是2015年5月。这位副总说打鱼类游戏平台的生意蛮好，要搞个游戏平台APP，其赞成后，几个研发部门研发了一个游戏APP，这位副总联系蔡某的“商务团队”做推广；2015年9月游戏上市后，张晓明率领“客服团队”卖力售后支持，从事客服、控分等。

肖开强所提到的这位副总在赌钱平台中只占股10%，尚未落网。

游戏赚钱的隐秘在后台。肖开强供述：“平台的输赢率是可以控制的，是副总提出的，他说控制好输赢率让游戏平台运行得更好，意思是让玩家不至于输得太多脱离游戏，也不要赢得太多平台赚少了，我那时跟张晓明说让他控制好，这就叫‘血池’，相当于一个弹性的缓冲区。”

张晓明是本案第二主犯，他率领“客服团队”，掌管全局。

28岁的萧函是研发4部的员工，卖力研发和维护后台，听命于人控制输赢率。作为震区受灾群众，她在2009年通过公益培训学会编程，被世纪阳天公司任命。她珍惜这份事情，在成都天天都是公司与家两点一线，不埋怨加班。2015年，作为老员工，她被抽调到新的项目小组，开发含有上述“打鱼游戏”的新游戏平台，最初的名字为“167棋牌”或“761棋牌”。

游戏上线之后，萧函逐日的事情包罗实时修改客户信息，即为特定用户“上分”，更改他们持有游戏币的总数。

萧函是“手艺团队”最底层的执行者，她无权给哪个账号上分，听命于“客服团队”、手艺部主管或公司任何一位向导。她逐日增添金币的账号，被称作“出分口”，这些账号给公司打钱购置这些金币，属于一手批发商，之后再分销给下一级“银商”，银商再卖给玩家，各级赚取差价。

虽游戏平台的金币向外流出，看起来并没有接纳金币的功效，但向玩家接纳的环节在出分口和银商，间接实现了筹码结算功效。由于输赢率被控制，玩家输多赢少，逐日结算时，银商卖出的金币总是多于接纳数，两者相减获得“净销售额”，再由萧函在后台“上分”。

因此，纵然外面上平台没有直接兑钱的功效，也已与单纯售卖游戏币有本质上的差别。除了修改数据，萧函还卖力在后台统计在线人数、买卖额总量，以及“接纳率”，反馈给“客服团队”，后者报送给老板肖开强。

新营业令公司扭亏为盈。报表显示，2016年，世纪阳天公司净利润为5380709.08元，2017年，净利润到达14839192.57元。而这个数据并不真实，赌钱平台的盈利数额是其百倍。

配合犯罪主体

“他太自信了，自以为不会被发现。”介入侦办此案的温岭市公安局王警官告诉记者，对于许多棋牌游戏，“罪与非罪就是一层纸”，若是玩家只是购置和消耗游戏币，就不是犯罪，若是玩家的游戏币有渠道可以换回钱，就是赌钱平台。

王警官说，一些正规游戏是通过高质量吸引玩家，消耗游戏币来盈利，而另外一些游戏，为了留住玩家，就有了赌钱平台的性子。

“开办这种赌钱性子平台的人，自己知道这个是违法的，以是他要规避。”王警官指出，一样平常来说，赌钱平台都市制止直接通过自身直接举行游戏币和人民币的兑换，而是选择找平台之外的人提供结算服务，“外面上是要划清界限的”。

在世纪阳天公司的赌钱平台上，甚至找不到充值页面。凭据法庭上出示的勘验笔录，“玖发棋牌”网站上，主页提供游戏客户端下载，同时可下载电脑客户端和手机客户端。安装后在模拟器桌面上多了一个名为“飞牛棋牌”的应用。点击进入游戏大厅，发现该大厅一共有李逵劈鱼、百家乐等16款游戏入口。商城充值页面显示“充值暂未开放”，并留下客服QQ。另一个“大鱼棋牌”网站的商城页面上，未发现可以充值的入口。

网站执行“约请制”。“商务团队”作为总代理，生长批发商出分口和零售商银商对接玩家，实现游戏币结算。

“银商虽然涣散，但实际上与赌钱平台有所勾连。”王警官说，“商务团队”在赌钱网站占股分红，令他们成为配合的犯罪主体。“我们把这一层关系找到以后，这些游戏平台涉及违法犯罪了，那就属于我们公安袭击的工具了。”

2015年9月最先上市的“玖发棋牌”，曾叫167或761棋牌、飞牛棋牌。法院查明，赌钱平台谋划者分为三个团队，划分是“商务团队”“手艺团队”“客服团队”。世纪阳天公司员工只介入“手艺团队”，“客服团队”单独组建事情室，不在公司上班，而“商务团队”则与外包销售团队互助。

赌钱平台的销售和推广是重要环节，这些是“商务团队”的事情。在玖发棋牌的利益分配中，“商务团队”卖力人蔡某占股50%，肖开强占股28%到30%，其余高管占股都在10%或以下。案发后，蔡某同世纪阳天公司另外两名副总外逃，现在尚未被抓获归案。

链条上的人

“现金装在行李箱里，就这么拉过来分红，都是年轻人，从没见过那么多钱。”靠近“商务团队”的一位人士向记者叹息，“都以为不对劲，然则诱惑着实太大了。”

“90后”何自主是另一个赌钱平台“新版打鱼”的“商务团队”卖力人。他本运营网游事情室，售卖手机充值卡和网游点卡。2015年底，肖开强联系上何自主，希望对方帮他生长赌钱平台用户，双方在成都的茶室碰面。

“第一次双方碰头，肖开强对何自主说，有一个正规的游戏，需要招募‘商务团队’协助销售。但双方没有杀青合意，过了一段时间，双方再聊，才谈好互助，最初商定的提成是20%，厥后提高到25%。”靠近何自主方面人士告诉记者。

玖发棋牌盈利后，肖开强计划第二个赌钱平台，需要掌握玩家资源的何自主事情室负担“商务团队”功效。记者获悉，那时肖开强寻找了多条推广赌钱平台给玩家的途径，何自主由于业绩突出，成为总代理。

这个平台最初名叫快乐799，2016年11月初改名为民众棋牌，2017年4月尾改名为澳门娱乐场，最后改名为新版打鱼。凭据法庭上出示的勘验笔录，这个平台有网页版和手机APP版本，进入后，其游戏大厅有四人牛牛、水浒传、梭哈等13款棋牌游戏。

在搜索引擎输入“牛牛”，会跳出“赌钱是国家执法严令禁止的行为”的提醒。这是一种源自广东的棋牌游戏，可同时多人举行，玩家之间将牌举行巨细对照，从而决议输赢。在网络平台上，由系统发牌给玩家，对手可能是机器人。

何自主的事情室有一套结算系统，可统计自己手下出分口和银商逐日售卖和接纳的游戏币数目。“‘商务团队’就是游戏公司的总代理，出分口就是一级代理，是买卖额非常大的银商，也叫超级银商，下面是通俗银商。”何自主团队成员称。

何自主方面的辩护人称，作为“总代理”，何自主事情室只介入分红，并不充当批发和售卖游戏币的口子。为了令资金流动不易被发现，出分口专门被拉到QQ群里，由“客服团队”对接，购置资金直接打给不相关的账户。

张晓明曾供述，最初的时刻，平台卖给出分口的游戏币要经由何自主的事情室后再分配。客服团队在外租房，另聘成员10人左右，服务于出分口，辅助他们购置游戏币、查分或者担保。

36岁的贺斌和妻子从宜宾到成都打工，应聘至客服事情室，卖力网络赌钱平台的“点控”“出分”等事情，三班倒，天天事情8小时，每月领取牢固人为。贺斌称，早在2017年1月最先事情时，他就问过张晓明“这个事情是不是违法的”，对方称“打擦边球”，从事“点控”后，他以为这就是赌钱，并领会了游戏币的兑换比例。但直到案发，贺斌伉俪二人都未脱离。

比特币

只管“客服团队”不在世纪阳天公司楼里办公，但种种迹象表明，他们共享一个后台。萧函虽然被划归为世纪阳天公司的“手艺团队”，但也负担维护运营后台的事情。她曾供述，她也听从“客服团队”张晓明的指使，给客户修改分数。

萧函介入统计数据，但最终是由“客服团队”卖力人逐日在QQ上直接汇报给肖开强。这为案发后确定净销售游戏币的数额提供了便利。

据判决书，至2017年7月19日被公安查获，玖发棋牌累计净销售游戏币146402亿个，非法赢利达7.3201亿余元；新版打鱼累计净销售游戏币76157.8亿个，非法赢利3.8311759亿余元；仅运行三个月的大鱼棋牌累计净销售游戏币4612.4亿个，非法赢利2329.262万余元，三个赌钱平台非法赢利共计11.3842亿元。

为了隐匿资金流向，2016年2月后，玖发棋牌和新版打鱼先后接纳比特币分红，由“客服团队”卖力人张晓明举行操作。

比特币是一种去中央化的虚拟钱币，在中国并未受到官方认可，但其买卖已经在全球盛行，海内较大的买卖平台为某网站。比特币依托于点对点的区块链手艺，具有去中央化、高度匿名性的特征。

“和有一个总的账本的银行差别，比特币的账本漫衍在所使用其功效的电脑上，虽然这样效率低、冗余度高，但实现了安全性。比特币的转移只看密码，若是想强制修改比特币的数据，除非同一时间把所有电脑上的数据都修改，这样基本无法实现。”天空树区块链创始人树哥告诉记者。

比特币的买卖，实际上是将钱转换成一串密码的历程，在通报历程中，密码实时改变。

张晓明供述，出分口把赌资直接打给比特币买卖平台，后者将比特币返至他的比特币钱包里。最初他用同伙的账户直接在某网站上买比特币，到了2017年2月之后，他就用别人的身份证和银行卡，通过线下的黑市购置比特币，比特币到账后，他根据持股比例分给肖开强、何自主等主要介入者。

张晓明说，在某网站，他每个月基本购置比特币2000个以上，总共购置了跨越2.8万个比特币，在黑市买的比特币记不清了。

“黑市”指的是比特币场外买卖。深圳一家科技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称，她与其他两名合伙人主要从事比特币买卖。张晓明与他们每买卖一次，都市组建新的暂且微信群，每次购置比特币100个左右，每个比特币价钱8000元左右。

世纪阳天公司试图“生产”比特币。凭据法庭上的信息，公司高管或公司自身，破费上亿元，共购置数千台比特币矿机，发生理论收益数千个比特币。

王警官指出，比特币和黄金，都是犯罪分子洗钱的方式。资金的终点往往都通往东南沿海主要都市，那里不仅有大批比特币创业公司，另有一个伟大的黄金市场。“我们追踪转账流向，从A账户到B账户，B账户到C账户，最后这个钱的重点就是卖黄金的银行账户上面，就像比特币一样，黄金也是无法追踪的，他可以把黄金重新处置掉，完成洗钱。”

树哥以为，比特币洗钱的时代将不会连续良久，中国央行宣布2022年将推行人民币电子钱币化，对反洗钱有重要意义。“人民币数字化，可以令每一块钱都可被追踪，能从手艺层面上匹敌比特币。”

凭据判决书，肖开强归案后，在看守所提出书面申请，示意愿意配合变卖掉其比特币钱包内32580个比特币为人民币，退出非法赢利。这些比特币购置时，共破费近3亿元，变卖后得7.3亿元，这些钱作为赃款和孳息被所有扣押。“肖开强熟悉到了自己的犯罪行为。”王警官说。

输家

2019年3月7日上午9点，此案一审在台州市椒江区人民法院开庭。共46人被提起公诉，这天是银商张小娜二胎的预产期，只举行了45人的审讯，包罗张小娜的丈夫。

2016年头，张小娜的第一个孩子不到两岁，丈夫告诉她，做打鱼天下的银商对照好赚钱。于是伉俪二人买来2台台式电脑和1台戴尔笔记本，张小娜叫了自己的三个表弟，组成了五人事情室。

张小娜卖力管钱，给自己的微信号昵称取名“A（新）一号寺库”，支付宝收款绑定了公公的银行卡。她的QQ号被拉到银商QQ群里，群里有“客服团队”的人，他们购置游戏币的资金，打到张晓明控制的银行卡中。

张小娜和丈夫二人加入时，玖发棋牌还叫“167”或“761”。QQ群里，“客服团队”为银商制订价钱，最初划定银商向玩家卖出游戏币价钱为100元/250万游戏币，接纳价钱是100元/270万游戏币。

厥后，游戏币价钱统一，向平台购置价钱为5050元/亿游戏币，向玩家卖出是100元/180万游戏币，合5555元/亿游戏币，向玩家接纳则为100元/200万游戏币，合5000元/亿游戏币。

“客服团队”通过QQ群划定游戏币生意政策。公安提取的一份玖发棋牌银商QQ群通知划定：一、玩家销售价钱为统一价钱，不能随意更改，违反将被关闭V号处置；二、761（即玖发棋牌）对所有V号商人享受对客转账1.8返点待遇（玩家向银商购置游戏币时，会自动扣除1.8%）；三、平台对所有主推商人执行提成奖励制度，每月1、11、21日发放上一个10天内的商人净10%返利。

这份通知对应着银商的赢利方式，生意游戏币给玩家赚差价，以及赚取平台给银商的返利和奖励。通过这些方式，张小娜的事情室在两年间赚得近百万元。事情室的亲戚每月人为4500元。2017年2月，事情室搬到更大的园地，但到了7月20日，赌钱平台就消逝了。“那时刻我们另有30亿游戏币没卖出去，算成本价价值15万元。”张小娜说。

本案涉及的46人中，有7对伉俪、1对亲兄弟。在产业链底层的银商事情室，多是以家庭为单元。

玖发棋牌“客服团队”卖力人蔡某未被抓获归案，但其主要出分口落网。这是一个成员数十名的事情室，有3个事情团队，共计收取赌资1.3646亿元。差别于小体量银商，这些大额赌资由出分口事情室成员直接转至某网站账户，购置比特币。

有人从玩家“晋级”银商。福建人小林喜欢玩赌钱游戏，熟悉一些生意游戏币的银商后，于是在2016年9月，他最先和妻子在家做银商赚钱。作为后加入者，小林从上家进货游戏币已经涨到6430元/亿游戏币，卖给玩家的价钱是6666元/亿游戏币，一年中赢利20余万元。

凭据2010年8月10日两高一部颁布的《关于解决网络赌钱犯罪案件适用执法若干问题的意见》，网上开设赌场抽头渔利数额累计到达3万元以上的，应当认定为《刑法》第三百零三条第二款划定的“情节严重”。最终，这些银商都犯开设赌场罪，被判处缓刑，法院责令他们退出所有违法所得，并缴纳不菲的罚金。

当试图操控人性追求暴富，所有人已沦为赌徒，赌徒的了局只有输。靠近此案人士透露，只管删除了服务器数据，此案难以准确评估涉赌金额，但凭据不足五分之一的赢率推测，此案的网络赌钱平台涉案金额恐在50亿元之上。

公诉人当庭宣读了几名玩家证言，都示意输多赢少，有人天天着迷赌钱游戏，输了十几万元，另有人没有赌钱习惯，被同伙赠送了1000万游戏币，玩了几个月后输掉5万元。

小心

宣判已过一年，再谈及此案，许多办案职员仍以为，这是一桩互联网犯罪的典型大案。

一位主犯的辩护状师告诉记者，四川人兴趣打麻将，小赌怡情，这本是一种文化氛围，通过解决此案后，他领会网络赌钱平台的输赢并不真的随机，都是操控人心的算法。“介入的人永远都不会赢。”

这位状师称，领会了这些原理后，他就再也不剖析网络赌钱游戏了，“我陷不进去，由于我知道它是假的。”但就在最近，他身边却有人陷落了。

那是一个经济部门的公务员，也是年轻的妈妈。有一天，她突然四处乞贷，缘故原由是介入网络赌钱输掉了上百万，为了还赌资，她甚至借了利滚利的网贷，逐日活在即将上征信黑名单的恐慌中。

最后，这位状师帮公务员同伙筹钱还清了贷款，但也警告对方“必须远离这个器械，若是你再继续，就没有人帮你了”。状师称，令他欣慰的是，同伙只是乞贷和贷款，没有伸手去贪污。“若是向公款伸手，这么做就是犯罪了。”这是他虽然曾为赌钱平台主犯辩护，但仍愿意接受记者采访的缘故原由。“网络赌钱应当引起小心。”他说。

“我们作为辩护人，也是依法维护被告人合法权益，最终我们照样希望有一个优越的社会秩序。”一位从犯的辩护状师指出，网络犯罪的隐藏性也越来越强，应当加强对此类犯罪的重视。“必须要控制，否则它会越来越多，甚至最后泛滥了。”他说，许多此类平台已经将服务器转移至外洋，IP地址也多变，让人难以追查。“一旦发现这种赌钱平台的苗头，要实时依法处置。”

（张晓明、何自主、萧函、贺斌、张小娜均为假名）